【绝情谷】番外4-不期而至
本章参与 @逸知意之 老师的【逍(敏)中秋联文】
今天刀刀古给大家讲一个奇怪的故事。
【预警】
伪逍敏,兼具忌逍、逍敏和遥敏。
极度ooc,重度ooc,一万个ooc!
我被布条蒙了双目,跪在行刑台上,默默地数着自己还剩下几多时辰。
你问我是何人?
若在几日之前,我会告诉你,我是敏敏特穆尔,是大元的绍敏郡主,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女儿。
但在当下,在这行刑台之上,我只是赵敏。
而我的今时今日全拜自己所赐——我被人骗着,去劫了一个死囚。
一个我以为会是他的死囚。
我第一次见到他,是我十岁的时候。
说见到,并不准确,因为那时候,我亦被人用布条遮了眼睛。
父亲在朝推行新政,树敌颇多,我这颗父亲的掌上明珠便被一起子小人绑来做了筹码。
那时候,我年岁尚小,被蒙了眼睛,便不会记路,只知道这群匪徒带着我逃到一处酒舍。
这里弥漫着的劣质酒气中夹杂着酒糟味,我被绑在这间屋舍的木头梁柱上。
那梁柱许是经年没有被打理过,将我的手腕蹭得油腻腻的。
大约我小时候也颇算一个有胆识的孩子,便老老实实地倚着柱子站着,听那群匪徒在一边吆五喝六。
忽然,绑我的绳子断了,有气浪将我卷到了什么人身畔。
我愣住,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接着,便听那匪首喝道,哪来的白面书生,也敢来……
他没能说完,便没了声息,我忙要摘了眼前这遮挡视线的碍物去。
接着,便有一人按住我的手背,他在我身畔笑道,小姑娘,等会儿。
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一会,可是父亲总说,识时务者为俊杰,听眼下情形,他大约能救下我,我可以先听他的话。
于是,我便乖乖垂下手,等在一边。
然后便听得杯盏碎裂,桌椅崩倒,倒无甚刀剑碰撞。
我那时终究还是年幼,便悄悄将遮目的布条扯下,夜间的光线并不刺眼,我便眯着眼睛去瞧。
只见屋中鲜血流了个遍地,那血泊之中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匪徒,其中一位已殒命的,眉心有一道诡异裂痕,正是那匪首。
正待再细瞧,身畔忽然一片白衣闪过,接着,我的眼睛便又被遮上了。
只不过这一次,粗布条换作了干净的白绸。
原来他一直站在我身畔,分毫未动。
忽然,未殒命的一个匪徒惶然道,你是……你是魔教的人?
不止匪徒惊恐,我心里亦是一惊。
那魔教内全是谋逆之徒,若他份属魔教,又怎么会救下汝阳王的女儿?
只听他轻笑一声,叹道,你是如何知道的?
那匪徒此时怕是不敢不答,只好说,你杀我大哥断我手筋那几招,莫不是弹指神通?
他听完,又是一笑。
小孩子的感觉是极敏锐的,我听得出,这一次,他的笑声里带了一点温柔。
他说,武艺不精,眼光倒精准,不过,我这几招只是皮毛罢了。
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大魔头。
还是一个十分谦虚的大魔头。
于是,我亦在心里悄悄笑了一声。
他接着说,那怕是要对不住了,这几招我学得不精,既被人识出,总不好教你回去败坏了弹指神通的名声。
我将这句话默念了三遍,忽然就笑不出来了。
我想,地上那个匪徒应该也笑不出来,因为一点点仿若风声的动静过后,他躺的那个位置,再没有声音传过来了。
我想逃跑,可我的腿不听使唤。
他却牵了我的手,说要送我回家。
他的手跟父亲一样大,温暖干燥。
我很是不解。
他牵着我走在街上,却不问我家在何处——那他必知晓我是汝阳王的女儿。
他是魔教的人,却在匪徒的手里救了汝阳王的女儿——为何?
他是要向父亲投诚,还是想要借机刺杀父亲?
若是后者,我已知他身份,他无半分胜算。
若是前者,既用那什么弹指神通,还能被人认出,他必是魔教里数一数二的大魔头。
父亲既能推知他身份,便决计不会对这样的人施以信任的。
所以,他为何还要送我回家?一刀杀了,岂不省心省力。
想着想着,当时的我便想出一团乱麻。
这样的事情,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想得清楚。
忽然间,万安寺的钟声响起。
那样污糟的酒馆,多半在极偏僻的地段。
从王府乘车撵至万安寺,不过半刻,便是徒步前行,想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。
如今看来,我距王府是越来越近了。
他没有骗我,他是真的要送我回家。
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,我的腿立刻没了力气,整个身子便向地上滑。
也怪不得我,我那时候那么小,又一日水米未进,能强撑精神已实属不易了。
等清醒过来时,我正趴在他肩头。
我赶紧擦擦嘴角,若不是蒙着眼睛,我想自己一定能看到他肩头有一小片口水渍。
他的衣衫间有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,必是用熏香静心打理过的。
大魔头也喜欢熏香吗?
我这样想着,就不小心这样问出口。
他脚步一滞,我被晃了一下,忙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。
接着,我又嗅到了熟悉的栗子糕香气。
想是已走到了王府之外三条街的街口,街口的糕点铺,专卖这样的栗子糕,便是夜间收了摊子,那独特陈年累积的香甜气息也散不干净。
既快到家门口,我便胆大起来,轻轻拽一下他的头发,不许他沉默不答。
他被我拽了一下,便无奈道,回禀郡主,大魔头不喜欢熏香。
听他回得如此敷衍,我霎时不开心了,于是便嘴巴一扁,喔了一下,便不再吭声。
在家中时,每每我如此,父亲都会立刻放下公务来哄我。
不成想,这招对他竟也奏效。
只听他无奈道,是另一个大魔头喜欢熏香,下人们便依葫芦画瓢,给我也这般打理了。
这个回答我还是不太满意,我便又问,那你平日里喜欢什么?
我想来想去,他大概还是要投奔我父亲的。
他是我的救命恩人,又将在我父亲麾下做事,我总该多了解他才是。
他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会,答道,除了武学,大概就只有茶道了。
我还要再问,他却弯下腰,让我脱离了他的怀抱。
甫一站稳,便听府中门房与侍卫大呼小叫地冲过来。
我一下子有了底气,便赶忙去摘遮面的白绸,去瞧身畔的他。
可是,身畔没有他。
我很快被人围住,在重重身影中我看向远处。
远处也没有他。
什么都没有。
有了匪徒那几句话,求证他的身份并不难。
这些年他一直幽居坐忘峰,想必救我,只是偶然。
他御下极严,我派了许多人出去,直到四年前,才有一人传回他的画像。
画像之中,他坐在一方石几旁,正对月独酌。
于是,多年之后再相见时,我一眼便认出他。
他站在一个年轻人身畔,离我很远很远。
四年之中,他的容貌倒没有分毫变化。
我忍不住想,他救我时,也是这般谪仙模样吗?
如今我已长大,稍稍花些心力去了解,便知明教并非魔教。
可笑的是,这魔教的称谓,却不是我元室所赋,而是中原武林所起。
而说到杨逍,更是只毁无誉。
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寻个除魔卫道的名头,便有大量江湖宵小跟着打上光明顶,也想分一杯热羹。
我想,好在有那个张无忌在,不然,我今日恐怕无缘得见这位救命恩人了。
其实,我已设了妙计,几乎可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过了这许多年,我连他的声音都记不清楚,再听他讲话,已是十分陌生。
但是,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我精心寻给他的茶低头啜饮,我终究还是心软了。
他救了我的性命,我便还他一条性命好了,于是,唯有他的杯中无毒。
可他还是出了事。
那圆真和尚打了自己的算盘,谋害张无忌不成,便索性假传我的号令要玄冥二老去杀人,正害了他和张无忌双双坠崖。
这一番腌臜事耗了我一个月,我才终于将他寻到。
可是,一切都晚了。
他救我时,我才十岁。
小孩子能懂什么情啊爱的,不过是将他当做英雄一样放在心里念着罢了。
可是,我都将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,才刚刚再相见,他便被另一个年轻人抢去了。
我不甘心。
在武当大殿上,看他在袖底去牵张无忌的手,我不甘心。
将他带回来,见张无忌悄悄来寻他,我不甘心。
我为了他一句话,苦修茶道这么多年,他手中执着我的茶,心中却想着别的人,我更加不甘心。
他若心中有我半分,我也敢去勉强一把。
可偏偏,我的不甘心在他的眼里,什么也不是。
张无忌为他求药,就是情意深重,我为他求药,便是心机深沉了。
他救我的那间酒馆我早就买了下来,着人小心打理着,不许有丝毫更改。
我带他去那间酒馆,又带他去走途经万安寺的那条路。
可是,他早已不记得。
更或许,他装作不记得。
然后我便同他去了万安寺,回了各自的阵营。
再然后,我站在台子上,看他与那位苦头陀师父一同救走了我的阶下囚。
他救我的那一年,苦头陀来到了我父亲麾下效力。
那时,父亲听我嚷着要学中原武学,而苦头陀又极擅中原百家所长,便指派苦头陀做我的教习师父。
我便唤他苦大师。
第一次见苦大师,我问他,你会弹指神通吗?
他摇摇头,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,不会。
于是,我便没了兴致。
王府中的侍女们有时候会窃窃私语,说苦大师未毁的半张脸看起来十分英俊,可他平日里面无表情,伴着毁掉的另一半,便显得十分骇人了。
我不以为然。
他是很少笑,但他的笑容都是给我的。
不是那种谄媚的笑容,而是与同我父兄被我烦扰时一样的,透露着一点无奈的笑容。
所以,我一直以为苦大师待我是极好的。
可是,我今日才知道,他不是苦大师。
这个世上没有苦大师。
他是范遥。
他只是范遥。
后来,我便同张无忌去了灵蛇岛。
我知我那心上人喜欢他 ,这个傻小子倒以为他的心上人喜欢我。
我笑他蠢笨,但转念一想,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,由此,竟也同他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情意来。
惺惺相惜起来,便都将自己那一点点与他的过往拿出来分享。
原来,我与张无忌竟是在同一年遇到他。
我忿忿想,明明我小张无忌三岁,又早遇他半年,怎么算来,也该先到先得。
可不平归不平,携手还是要携手的。
若我心上人的心上人死在这荒岛之上,我的心上人定会伤心。
我舍不得他伤心。
可巧,张无忌这傻小子也是这样想。
他替我受那波斯使者一掌,又在我与众人失散时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寻我。
我便拿倚天剑刺穿自己去伤那波斯使者,给他一线生机。
两个人都傻得可以。
不过,他这厢敏敏来敏敏去地喊着叫着,摘果子送水喝毫不避讳,大概是生怕我清减一分我们那心上人便难过一分。
倒是苦了我,成日里被他那疯表妹和周姑娘当眼中钉肉中刺一样防着恨着,甚至险些被那周芷若害了一条性命。
有时候我想,这行刑台我跪得不冤,也跪得坦然。
朱老四不过收买狱卒递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,我便急匆匆跳下了陷阱。
狱卒说,叛军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一位,被关在这死牢里。
我有些慌张。
那死牢极其严密,我自被父亲收了兵权,能探得消息的范围已大不如前。
我清楚地知道,那死牢里关的,也许不是他。
可是,我不能赌这一个也许。
于是,我便做了一个我明确知道是很蠢很笨的决定——劫狱。
待看见那死牢里关的真不是他,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我对自己说,还好。
还好不是他。
我做了错事,按律当斩,并不冤枉。
这些年,我的作为元室看在眼里,我对得住他们。
而他,他救我一条命,我也算还他一条命,自此两不相欠。
我为他煮过茶,同他畅谈过古今,还在他昏睡之时悄悄握过他的手,嗅过他衣袖上的熏香。
这样便好。
只望张无忌能好好照顾他,别再教他劳心劳力了。
想到这,我忽然有点担心他的身体。
上次相见匆匆,也未来得及问,他的情花毒可尽数解了。
然后,我听见监刑官吏下了行刑令,猜想刽子手已刀举了起来。
可是,刽子手扬起的刀没有落下来,周遭却有喧哗声忽起。
一片嘈杂之中,夹杂着有人劫囚之类的叫喊声。
我眼睛被蒙着,手也被绑着,且不知道是谁来救我,只好呆呆跪着,倒成了全场最镇定的人。
然后,我听到他的声音。
他在远处低喝一声,无忌!小心!
他喊的是张无忌的名字,可我的心还是欢呼雀跃起来。
是他来救我了!
此时,有刀风劈面袭来,我来不及闪躲。
紧接着,立即便有气浪将我卷到了什么人身畔,我知道,一定是他。
伴随而来的,还有洒了我满面的温热血液,我猜,那对我下手的人大概已身首异处地倒在我面前。
此时,他将绑缚我的绳索斩断,我一手捉了他的衣袖,另一手立刻去扯眼前这遮挡视线的碍物。
我若就此走了,必会连累我父亲,所以,我不打算跟他走。
但这不妨碍我想看看他。
只看他最后一眼,我便可欣然赴死。
可他却按住我的手背。
他开口,声音却沙哑晦涩至极。
是他,又不是他。
我听见,我那苦头陀师父说,郡主,等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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